他的目光牢牢锁定着陆瑾然，生怕错过他的一个动作，一个表情。

陆瑾然很快便上台了，在众人的掌声中，他优雅地落座於钢琴前。

修长的手指轻触琴键，悠扬的琴声瞬间在礼堂里回荡开来，如同潺潺的溪流。

那旋律温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，彷佛在诉说着什麽不为人知的故事，触动着每一个听者的心弦。

季凌羽望着舞台上的陆瑾然，他指尖轻触琴键的样子，在灯光下显得如此夺目，如同画中走出的人物，优雅而遥远。

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，那种近在咫尺，却又远在天涯的感觉让他胸口闷闷的。

一曲终罢，掌声雷动。

陆瑾然起身谢幕，然後缓步走下舞台。

季凌羽在掌声渐歇时，鼓起勇气，冲过去拦住了他。

他手里捧着一瓶新的汽水，瓶身还带着冰凉的水珠，几乎是硬塞给他：「哥，你弹得太好了！这个给你，别拒绝啊！」

他笑得阳光灿烂，眼神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，生怕陆瑾然会像上次那样拒绝。

陆瑾然接过汽水，指尖轻轻颤抖，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。

他低下头，声音低沉：「谢谢。」他还想说什麽，却突然哽住了，所有的语言都卡在喉咙里，发不出声。

最终，他只能转过身，背对着季凌羽，低声补充道：「你早点回家。」

说完，他便快步离开，身影融入了人群，只留下季凌羽看着他那红得像烧了似的耳根。

季凌羽看着他匆忙消失的背影，心中一紧，那句「你我之间什麽时候开始要说谢谢……」在心底低声自语。

那种疏离感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困惑。

陆瑾然考上大学的消息传来时，正值六月盛夏。

那时的季凌羽，还只是个初中刚毕业，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少年。

他正蹲在家里，摆弄着一台从废旧回收站淘来的老式电脑，试图将它修复。

陆瑾然被国内顶尖学府录取，无疑是家族里的一件大事。

两家人特意聚在一起庆祝，父母们夸他争气，亲戚朋友也对他赞不绝口，溢美之词不绝於耳。

季凌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手里握着螺丝刀，听着众人热烈的交谈，心里却像被什麽掏空了一块。

他早就知道陆瑾然会去外地读大学，那是一座距离家几百公里之外的城市，这意味着陆瑾然会离他更远，远到他无法轻易触及。

他

低头拧紧手中的螺丝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，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，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。

他低声咕哝着，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见：「走了就真的见不到了……」

那天夜里，喧嚣归於平静。

季凌羽独自缩在自己的房间里，对着电脑屏幕怔怔出神。

屏幕上显示的是陆瑾然小时候的照片，那时的陆瑾然还有些婴儿肥，笑容温柔而纯真，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，现在却显得遥远而陌生。

他靠在椅背上，指尖轻轻触摸着屏幕上陆瑾然的脸庞，喃喃自语：「我不想他走……

不想他离我那麽远。」
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心底的酸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，几乎将他完全淹没。

他咬紧牙关，指尖无意识地收紧，眼眶微微发红，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激荡，让他感到窒息。

那一刻，所有的模糊丶所有的困惑，都在瞬间变得清晰起来。

他终於明白了，那份患得患失，那份难以言喻的在意，那份因为距离而产生的不安，从来都不是弟弟对哥哥单纯的依恋。

这是一种更深丶更炽热，也更具侵略性的感情。

他闭了闭眼，深吸一口气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却又带着一种破茧而出的坚定：「喜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