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1章 华夏功勋们(二合一章)
和之前的病人不一样,眼前这些老首长的基础资料方言是知道的。
就比如现在坐在自己对面这位。
姓黄,他今年72岁,在十五年前的样子,被查出患有高血压病。
平日里都是吃西药调理的,近期一年因为参与了结束风暴的活动,重新开始活跃起来,这样高强度的劳作下,他出现了胸闷心慌,心悸,震颤,头痛头昏,甚至肢体轻度浮肿的情况。
病历上写着军区医院给的结论是:房颤,心肌劳损,高血压性心脏病。
方言看到他伸过来的手,当即摸到了他的寸关尺三部上,开始给他左手诊脉,并且对着他说道:
「舌头吐出来我看看。」
黄老爷子听话的吐出舌头,方言看到舌苔白,舌质黯紫。
舌苔白结合肢体浮肿,倾向于湿邪内停,舌质黯紫则是血瘀的典型表现。
舌质颜色黯紫多因气血运行不畅,瘀血阻滞脉络,常见于久病丶气滞或寒凝导致的血脉不畅。
方言一边把脉一边对着老爷子问道:
「之前看资料上写了,您最近有胸闷心慌,心悸,震颤,头痛头昏,肢体浮肿的情况,这些现象目前都还存在吗?」
黄老爷子说道:
「有,特别是这几天更加明显了,你看我这手一早上起来就感觉肿了一圈。」
黄老爷子说着,便将右手缓缓搁在桌上。
那只手背上还留着些老年斑,指关节有些粗大,此刻却看得格外分明,指腹微微发亮,像是刚浸过水,连带着手腕处的皮肤都有些紧绷。
他试着在方言面前握了握拳,顿时指缝间的肉像是被水泡胀了似的,松开时还带着点迟缓的褶皱,不像寻常老人那样利落。
「你瞧,」老爷子抬了抬胳膊,袖口往下滑了滑,露出的小臂也比左手要饱满些,「早上穿衬衫,这袖子都勒得慌,得让警卫员帮着拽半天才扣得上扣子。」
方言目光扫过他的脸,眼窝下方泛着淡淡的浮肿,连带着眼睑都比常人厚实些,笑起来时,眼角的皱纹都被撑开了些,少了几分锐利,多了些沉滞的倦意。
「头也晕得厉害?」方言指尖仍搭在脉上,能感觉到脉象细弦滑。
「可不是嘛,」黄老爷子往后靠了靠,想让自己舒服些,却忍不住皱了皱眉,「站在追悼会上,就觉得眼前发黑,耳朵里嗡嗡响,跟揣了只蜜蜂似的。旁边同志想扶我,我还嘴硬说没事,下来腿都软了。」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
「夜里更糟,躺下去胸口像压着块湿棉花,喘口气都费劲,好不容易眯瞪一会儿,又被心慌跳醒,一摸心口,扑腾扑腾跟打鼓似的,能把人从床上掀起来。」
说着,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,喉结动了动,像是有股气堵在那儿,上不来也下不去。
老爷子的话音里,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。
这病十五年了确实不是那麽容易搞定的。
方言收回搭在左手的手指,转而轻按在黄老爷子的右手腕脉上。
过了一会儿,发现脉象依旧细弦而滑,像被风吹动的蛛丝,看似微弱却带着一股潜藏的躁动,细为阴血不足,弦是肝阳偏亢,滑则暗示湿邪与瘀血相搏,正应了他所见的诸般症状。
他松开手,沉吟片刻后开口:
「您这情况我大致摸清了。高血压十五年,加上这一年劳心劳力,好比一壶烧了半响的水,底下火没断,壶里水又渐少,难免沸得慌。」
「您这脉细弦滑,舌头又白又紫,是肝阳有点旺,瘀血堵了心脉,还带着点湿邪困在里头。」他打了个比方,「就像河道又窄又堵,水流还急,能不晃荡吗?胸闷是气过不去,心慌是血跑得乱,浮肿是水排不出去,根子还在『瘀』和『乱』上。」
黄老爷子听得认真,浑浊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清明:「那……能治?」
「能调。」方言肯定地点头,拿起笔在处方笺上写下药名。
太子参10g,麦冬10g,酸枣仁10g,竹沥半夏10g,茯苓10g,炙甘草5g,炙
远志5g,天竺黄10g,天仙藤10g,丹参12g,红花5g,珍珠母30g(先煎)。
他开出的这个方子整体思路贴合病机配伍,兼顾了扶正丶祛邪丶安神丶通络等核心需求。
不过这个方子,还是需要给人家解释解释才行。
这也是老规矩了,特别是这种老首长,跟着他们身边的人会特别记录方言今天开的这些药,要是不说清楚,人家指不定还不敢用呢。
方言将处方笺推到黄老爷子面前,点着药名:
「这方子,分三步走,先稳住心神,再通开瘀堵,最后把多馀的水湿排出去。」
他指着「太子参丶麦冬」:
「这两味是给您补点气丶润点阴的。您这十五年的高血压,加上劳心费神,就像机器老转不停,零件早磨得有点干了。太子参不像人参那麽燥,麦冬又能润着点,俩搭配着,给您的发动机添点劲儿,还不上火。」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心脏位置。
老爷子恍然,他身后的那个秘书直接就开始拿出笔记了起来。
方言一看,这比之前的那些领导身边的人还要认真啊!
「继续!别管他。」黄老爷子对着方言说道。
方言回过神来,继续指着药方说道:
「再看酸枣仁丶炙远志丶珍珠母。」
「您夜里心慌得睡不着,像揣了只兔子,就是心神不宁。酸枣仁是专门管失眠的,远志能把乱窜的气收一收,珍珠母得先煎,就像给您心里压块稳当的石头,让那股『扑腾』的劲儿沉下来,肝阳不那麽亢了,头就不晕,心也不慌了。」
黄老爷子点了点头,这时候已经有其他老同志对着方言问道:
「那我睡不好,也可以这麽用咯?」
方言说道:
「您睡不好不一定是这个原因,还得对症才行,不能胡乱用药。」
「哎呀,我在看病,你打啥岔?」黄老爷子对着老夥计说道。
后者赶忙说道:
「我这不是随口问问嘛。」
接着方言继续指着竹沥,半夏丶天竺黄说道:「您说胸口像压着块湿棉花,这就是有痰浊堵着。半夏能化湿痰,但普通半夏有点烈,用竹沥泡过的半夏,就像给它加了层『润滑剂』,化起痰来更柔和,再配上天竺黄,能把那股堵在胸口的黏腻劲儿化开,喘气就顺了。」
老爷子点头,方言继续说道:
「茯苓丶天仙藤是管浮肿的。」
他指了指老爷子的手:
「茯苓能帮着脾把水湿运出去,就像给河道清淤;天仙藤这味药有点特别,不光能利水,还能通经络,您胳膊肿丶袖子勒得慌,它能把堵在皮肉里的水赶出去,慢慢就不胀了。」
老爷子双手握了握拳。
浮肿让他手看起来粗了一圈。
最后,方言他加重了语气,点向「丹参丶红花丶炙甘草」:
「至于这丹参和红花是活血化瘀的主力,就像给您血管里通通车,把瘀堵的地方慢慢冲开,胸闷就能缓解。炙甘草是『和事佬』,调和所有药的性子,让它们劲儿往一处使,还能补点中气。」
这说完,后方言把方子折好递过去,又叮嘱道:
「这药得先泡半小时,珍珠母单独用砂锅煮开,再放其他药,大火烧开后小火煎二十分钟,倒出来分早晚两次喝,饭后温着服。七副喝完,咱们再调方子。」
「您想在我们这里捡药也可以,一楼就是药房,都是道地药材,回去审核后让军区医院捡药也可以,这个我也是熟悉的。」
黄老爷子捏着处方笺,眉头舒展,对着身后的秘书说道:
「记下来没有?」
「记下来了!」秘书点头说道。
很显然这位也是速记的高手,方言说完后他基本就写完了。
老爷子把处方递给秘书,说道:
「那就去捡药吧,就在协和药方捡好咱们带走。」
秘书点了点头。
方言听到这里也松了一口气,还好自己早就让中药房的人准备好了。
黄老爷子和时候对着方言说道:
「看了这麽多病,就你这里说的最清楚。」
「这方子就像支小队伍,各司其职,倒挺明白。」
方言点了点头说道:
「就是这个理,您这身子得慢慢调,就像老机器上油,急不得。按时喝药,少劳神,过阵子准能舒坦些。」
听到方言的话,黄老爷子摇摇头说道:
「少劳神估计是别想了,现在事情还多着呢,要用我这把老骨头的地方可不少。」
黄老爷子这话一出口,诊室里的几位老同志都笑了,带着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。靠窗坐着的那位清瘦老人叹了口气:「可不是嘛,想歇也歇不下来。上个月医生让我住院调理,结果第二天就被个紧急会议叫了回去,这身子骨啊,就是这麽熬垮的。」
方言听着,心里忽然一动,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包,递到黄老爷子面前:「您要是实在没法歇着,这个带着。」
这东西是方言自己备着的。
纸包里是些晒乾的菊花和枸杞,用棉线捆成一小束一小束的。
方言说道:
「每天抓一小把,像泡茶似的焖着喝,菊花能平肝明目,枸杞能补点肝肾,比喝浓茶强。」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
「开会的时候泡上,既能提神,又能压一压肝阳,比您硬扛着强。」
黄老爷子闻言,捏起一小束闻了闻,菊花的清苦混着枸杞的微甜,气味很清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