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终于大亮,医院里昨日积的厚雪被照得亮闪闪一大片,连带着那歪七扭八的雪人都闪耀起来。
风雪已停,夜里雪太大,这会儿雪人已经被埋在了雪里。
天快亮的时候,陈舷才睡过去。
他睡的还是不太安生,梦依然沉沉地做。不知多久,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。
陈舷觉浅,没一会儿就被吵醒,睁开了眼。他偏偏脑袋,迷迷糊糊的就看见个宽肩窄腰的人影站在他床边,对着他床头的柜子摆弄着,不知道在忙活什么。
方谕的动作其实很轻,没什么动静,可无奈陈舷本身就神经衰弱。
陈舷蒙了会儿。就算只能看见个大概的身影,还看不清人,他也认得出是谁。
“方谕?”
那人身形一顿。
他侧过身来,这确实是方谕。
陈舷抬手一抹脑门,视野里慢慢清明起来,他看见方谕紧绷的脸。
“哥,”方谕语气小心,“我吵醒你了?”
陈舷摇摇头,又点点头:“没事,一会儿再睡。”
“我下次轻一点,”方谕朝他抱歉地笑笑,又讪讪指了指柜子上的东西,“我给你煮银耳羹来了,煮了一锅,你今天能喝的话,喝一些吧。”
陈舷抬了抬头,看见柜子上有个很大的不锈钢保温壶,旁边还有个小汤碗。
“你昨天要的东西,我今天就给你去弄。”方谕又说,“我能给你弄来的,你等等我。”
“昨天为什么没来?”
方谕一哽。
“昨天为什么没来?为什么就只让你那个助理送东西?”陈舷又问了他一遍,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,“你什么时候回意大利?”
他倔倔地盯着他,眼眶慢慢有点红。
方谕沉默了一会儿,叹了口气,拉过椅子,在他床边坐下了。
“哥,”他把两手搭在他床边的栏杆上,“我那天喝完酒以后,查了点儿……东西。”
“我就是,看了一些东西吧,我就觉得,你不想要我,是不是因为,看见我,就会想起之前的事。”
陈舷瞳孔一缩,脸色立刻发白。
见他这样,方谕一慌,下意识地伸手就想去碰他,想拉他的手。可刚伸过去,陈舷就跟触电似的躲开了。
方谕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。他和他相视,他看见陈舷缩着往床那边躲过去,有一瞬,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。
须臾,陈舷回过神。他怔怔望着方谕,张了张嘴,欲言又止。
方谕缩回手来,朝他苦笑了下。
“抱歉,”他说,“所以我想,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我就消失。看见我你会痛苦的话,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。我就是希望你……能稍微,开心一点。”
“……”
陈舷紧紧握着刚躲开他的手,低眸抿了抿嘴,心绪复杂。
“说要回意大利,是怕你不收东西,也是想让你安心,想让你知道,我真的不会再来了。”方谕说,“其实我机票都没看,没有要走。本来就是打算等你病好,再跟老方家把官司打完再说。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