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(2 / 2)

朱颜不倚东风 风士 9715 字 4天前

「好,很好。」她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衫,轻声说:「明日去邻县,路上我们慢些走,别赶得太急,就当是忙里偷闲,一起外游了。」

韩卢抬头,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,端着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回道:「好,都听你的。」

第二日天刚亮,两人带着一个熟悉细棉的老夥计,便赶着驴车往邻县去。

韩卢怕她累着,特意在车厢里铺了厚厚的棉垫,又把暖炉揣在她手里:「冷了就说,咱们找个驿站歇会儿,不急在这一时。」

山路颠簸,驴车軲辘碾过碎石子,发出轻微的「咯吱」声。杜尚若坐在车上却不受山路影响,手里还拿着布样,和夥计商量着哪种花色更适合春天的亲子装。

到了吴棉农家时,已是晌午,吴棉农老远就看见驴车,知道是布庄的人来了,赶紧放下手里的木叉,搓着满是棉絮的手迎了上来,脸上堆着憨厚的笑:「杜姑娘丶杜公子,可把你们盼来了!」

当初杜尚若筹备铺子时,特意亲自来邻县找棉农,知道他们种棉辛苦,还主动把收购价提高了一成,吴棉农一直记着这份情。

听说他们被供应商抬价,吴棉农立刻拍着胸脯,嗓门也高了几分:「杜姑娘放心,我这仓库里还囤着今年新收的细棉,都是挑过的好货,按去年的价给你,还管送到城里!」

这路程长,杜尚若在车上也没歇着,一直想着来年春天的花样,韩卢怕杜尚若累着,便主动跟着吴棉农和夥计去仓库挑棉。

进了仓库,韩卢半点不含糊,跟着夥计细细检查每一批棉线的质感,连粗细都要上手捻一捻,生怕有半点差池。

吴棉农在一旁瞧着,忍不住打趣:「杜公子对这棉花的上心劲儿,比给自家娶媳妇挑绸缎还细致!」

韩卢手上动作没停,耳尖却悄悄泛红,只含糊应了句:「她要做亲子布,给孩子们穿的,孩子的皮肤嫩,半点都马虎不得。」

吴棉农听了,笑得更欢,拍了拍他肩膀,眼里满是了然:「可我瞧着啊,你这哪是疼孩子,分明是疼杜姑娘这份心思!可再晚些山路该黑了,还是早点把棉搬上车好。」

等吴棉农找人一起把挑好的细棉都搬上驴车,日头早已西斜,天边染着一层橘红的晚霞,吹过的风都带了点凉意。

韩卢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,沾湿了衣领,却没顾上擦一把,先快步走到车厢边,伸手扶着杜尚若的胳膊:「慢些,车里铺了棉垫,小心脚下。」

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,带着点劳作後的温热,等她坐稳,老夥计见状主动接过韩卢手里的驴绳,笑着说:「韩公子,您跟杜姑娘累了一路,这车我来驾,你们在车厢里歇会儿。」说着,便熟练地跳上了车辕。

车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,没了旁人的目光,韩卢也放大了胆子。

他先轻轻拉上了车厢两侧的布帘坐到她身旁,起初还保持着半拳的距离,可没一会儿,大概是真的累了,他慢慢往她身边挪了挪。

最後乾脆轻轻靠在她的肩上,头微微偏着,发丝不经意间蹭过她的脖颈,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。

「累了?」杜尚若的声音轻轻的,身体僵着不敢动。

韩卢「嗯」了一声,头又往她肩上靠了靠,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:「挑棉时盯着看久了,眼睛有点酸。」

他的指尖搭在膝盖上,却忍不住想往她的手边挪,最後还是克制住了,只轻轻说:「这样靠着,好像就没那麽累了。」

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音轻轻传来,晚霞的光透过布帘的缝隙照进来,在两人身上投下淡淡的橘色光晕,有几分说不出口的暧昧。

杜尚若坐在那里,感受着肩头的温度,心跳慢慢快了起来,却没推开他,只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,让他靠得更舒服些。

没走多远,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,山间的风越刮越凉,吹得车帘簌簌响。

杜尚若裹紧了身上的厚外套,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树林,又看了眼睡得正好的韩卢,轻声说:「现在都晚了,山路难走,不如在前面的驿馆过一夜,明日再赶路吧?」

老夥计听见她声音里藏着点疲惫,又怕夜里行车不安全,便点头应道:「好的,杜姑娘。」

到了驿馆,掌柜的见他们拉着满车货物,还带着位姑娘,立刻堆起笑迎上来,从柜台下摸出两把铜钥匙递过来:「两位客官,正好剩两间挨着的上房,乾净暖和,还能照看货物。」

「杜姑娘丶杜公子,我先去隔壁歇着了,有事再喊我。」老夥计先拿走一把钥匙,识趣地上房休息了。

韩卢拿过驴绳,对掌柜说:「麻烦给牲口添点草料,再备些热食送到房里。」

杜尚若接过钥匙时,指尖微微一顿,那日以後他们就没同房过。

本以为那两次是少年血气方刚,没忍不住才失了分寸,可这阵子两人同住一个院子,朝夕相处,他倒是没再诱她做那档事。

这样的克制,反倒让杜尚若心里犯了嘀咕,越想越觉得看不透他。

进了房,韩卢先把门窗检查了一遍,确认插销和门锁牢固,才把暖炉点上:「你先坐着歇会儿,我去打盆热水来。」

等他端着热水回来,见杜尚若正坐在桌边,手里摩挲着布样,眼神却有些发怔,不知是累的,还是在想事。他把帕子浸热了递过去:「擦擦脸,暖一暖。」

晚饭送来後,两人沉默地吃着,偶尔夹菜时眼神不经意撞上,杜尚若又飞快地移开目光。烛火在桌上轻轻跳动,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,有些模糊,却也有些亲昵。

等收拾完碗筷,韩卢看着里间铺着软垫的床,又看了看外间的桌子,竟直接搬了张凳子坐在桌旁,把外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,就那麽俯身趴在桌上:「你睡里间的床,我在这守着就好。」

杜尚若看着他脊背绷直的模样,明明累得眼底都有了青影,两人又不是第一次同牀共枕,他却还守着那点规矩,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,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。

她走到桌边:「这麽趴着多累,桌子又硬,夜里着凉了怎麽办?过来一起睡吧,床够宽。」

韩卢猛地睁开眼,瞳孔里映着烛火的光,也没推迟,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,只占了床沿的一小片地方,连被子都没敢碰。

杜尚若躺在里侧,侧着身看他紧绷的模样,忽然想起他曾说过每次和她在一起,那里就控制不住,那现在他是不是也是??

念头刚冒出来,她脸颊瞬间热了起来,赶紧转回头盯着床幔,不敢再看他。

韩卢见她睫毛颤得厉害,显然没睡着,忍不住低笑出声:「不累吗?怎麽不睡?」

杜尚若被他问得慌了神,连忙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眼睛,声音闷闷的:「没甚麽??」

韩卢瞧着她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,还以为她是被夜里的凉气冻着了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轻轻挪了挪身子,伸手从背後轻轻抱住她:「是不是冷?这样就暖和些了。」

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中衣传过来,带着点安稳的力量,杜尚若被他抱着,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,混着点白日劳作後的烟火气,竟莫名让人安心。

她的心跳越来越快,藏在被子里的指尖悄悄攥紧了床单,却没推开他,只轻轻「嗯」了一声。

韩卢感受到她没抗拒,手臂又轻轻收紧了些,把她抱得更贴自己些,下巴抵在她的头顶:「睡吧,我在。」

烛火渐渐弱了下去,窗外的风声似乎都温柔了许多,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声,只是他的呼吸,比她的更重些,还带着点克制的急促。

杜尚若躺在他怀里,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,见他没有其他动作,原本乱跳的心竟慢慢平静下来,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
韩卢听着她均匀的呼吸,知道她睡熟了,才敢轻轻贴紧她,胸膛贴着她的後背,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。

只是下身早已不受控制地绷紧,那股熟悉的热意自小腹蔓延开来,他下意识地想往後挪开些,怕惊扰到她,可刚动了半分,又舍不得离开她身上的暖意。

他满是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:「你这样,我怎麽能睡好?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