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伯知道他的脾气,从太子府回来,第一件事总是沐浴。他老早就在烧水了,这会儿听了话急急忙忙地去准备药材,那些药要提前拿滚水泡开了才有效力。
喜儿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糖,一点点的咂摸着,不舍得吃,结果口水顺着手流下来,正巧被沈昭看见。
“……”沈昭对他撇撇嘴,大张旗鼓地嫌弃他。
喜儿看看他又看看手,先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,又对着沈昭哼了一声,傲娇地转身背对着他,猛吃起来。
“……”沈昭讨个没趣,自己缩了缩,窝在宽椅中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舒坦了,就闭了闭眼睛。
他没觉得自己睡着,可是再睁眼,入目就是喜儿紧张兮兮的大眼睛,冯伯也在喜儿身后站在,半弓着腰看他。
稍微清醒一点,沈昭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拽着,视线稍微往下,就和喜儿一双红红的小手相遇了。
喜儿:“……”
沈昭:“……”
喜儿赶紧放下手,恨恨地看着他。
沈昭扶着椅子坐直起来,张了张嘴又闭上,还是没忍住:“净手了吗?”
喜儿恼羞成怒,小水牛似的气冲冲跑开了,沈昭在后面笑得咳嗽。
冯伯扶他起来,沈昭出门一天一夜,回来便不成个样子,这当然有断药的原因,但还有些别的,沈昭从不愿意提起,冯伯自然不能追问。
“喜儿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,公子不教他规矩便罢了,也不能纵得他无法无天了。”冯伯看着喜儿跑远,也知道沈昭向来是惯着他,可他心中有愧,总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他家公子,反而一老一小,时常拖累他。
“他不过爱吃些,谈不上惯着,”沈昭不太在意,“两块糖家里还是有的,随他玩去。”
“唉,公子!”冯伯扶着他往卧房走。偌大的乐平王府,现今只住了他们三人,方便起见,三人就近住,收拾出来的房间离正厅都不远。可就这几步路,冯伯也觉得要沈昭越来越迈不动步,即使强撑着,身体的重量也不断往自己身上倾斜,冯伯心理难受得紧,想说沈昭两句,又明知他有苦难言,实难开口,只能翻过来覆过去的唉声叹气。
沈昭听得想笑,提了提气,说道:“阿伯莫要担心,喜儿浑不了几天,我自有法子收拾他。巷子前才开了家学堂,我已与先生讲过,秋后便要他念书去。”
冯伯听完他这番言论,知道自己与他是说不到一起去,更是来气,再一想他整日殚精竭虑,拖着这么一副身体,还如此把喜儿的事放在心上,又有火无处发,只说,“多谢公子,公子快别说了,歇一歇吧!”
沈昭确也快说不出话了,一主一仆好不容易来到卧房,沈昭扶着门站定,转身对冯伯说:“我自己来就好。阿伯,我饿了。”
“哎,”冯伯说,“我这就去准备吃的,让喜儿在这儿等着你,有事你叫他。”
“好。”沈昭失笑,“喜儿最机灵。”
冯伯明知他要支开自己,也无法拒绝,且他留在这儿确实无用,只好进厨房去,想着为他做点好入口的。
沈昭进了屋,背靠在门上,浑身抖得再也撑不住,滑坐在地。屏风后的浴盆热气腾